中通IPO遭诉讼：养老基金何以“拼老命”起诉？

新京报漫画/许英剑

一家之言

就2016年度A股市值收于50.62万亿元来说，仅靠证监会一家监管资源严重不足，这需要投资机构等全体共同监管，才能匡正股市秩序。

近日，中通快递及其IPO承销商在美国遭遇伯明翰养老金基金诉讼，原因是涉嫌在去年IPO时夸大利润率，令其看起来超过同行，以吸引投资者。当时，这项IPO是2014年阿里巴巴在美上市筹资250亿美元以来，中资在美进行的最大规模IPO。

伯明翰养老金基金称，中通快递使用一个“网络合作伙伴”系统来处理利润率更低的包裹收发服务，这样一来，更不赚钱的业务就从公司账本上消失了。该基金在诉状中称，这种做法隐瞒了该行业“严酷现实”。“不把‘网络合作伙伴’业务登记在账上，该公司从而能够向投资者夸大利润率。”伯明翰养老金基金还指控保荐人，“这些担任承销商的被告不知道该公司隐蔽的既有问题和计划，以及IPO文件的重大不实陈述及遗漏，玩忽职守。”

翻出一年前的旧账，伯明翰养老金基金“拼老命”起诉上市公司耐人寻味。中国企业进军海外在IPO惹上官司并不奇怪，诸如2010年，中概股在纳斯达克遭遇浑水等沽空机构起诉，几乎全军覆没。但本起官司是美国一家民间投资机构出面起诉，暂不论其起诉中通快递证据是否确凿，单从其参与资本市场监督来看，对中国股市监管还是有一定借鉴意义的。

过去三十多年中，美国股票总市值中养老基金一直是最大机构投资者，占总市值的比例在40%-55%之间。养老基金为美国股票主板、创业板和场外市场提供了数额巨大的长期资金，已成美国资本市场稳定基石。

养老金是“保命钱”，带有投资性质的养老基金风险性更值得关注。一直以来，美国养老基金不仅参与资本市场监管，甚至渗透到上市公司内部治理中，从来不把自己当“外人”，而诉诸公堂的自主监督也变得分外常见。

90年代早期，频繁的并购活动特别是敌意收购对公司经理人饭碗带来威胁，他们纷纷绞尽脑汁阻止并购发生。这直接影响了养老基金作为机构投资者通过并购获得溢价收益，从而引发了养老基金作为股东与公司经理人对簿公堂。本案中，伯明翰养老金基金对上市公司的诉讼是一种利益关联性监督起诉，保护自身投资利益的防伪动机更强。

不过，倘若将这样的案例移植到中国资本市场，就有点匪夷所思了。A股市场鲜见投资机构直接起诉上市公司的，受了骗、亏了本，多是自认倒霉。中国人讲求正统观念，认为股市监管是证监会的事，其他人干预被视为“名不正言不顺”，而在“愿赌服输”的观念下，靠打官司挽回损失看起来又似乎不太厚道。

正是在这种精致利己主义支配下，中国股市的混沌状态一直没有彻底改观。就2016年度A股市值收于50.62万亿元来说，仅靠证监会一家监管资源严重不足，尽管新政一道接一道，股市乱象依然不止，而这需要投资机构等全体共同监管，才能匡正股市秩序。

正因如此，当下中国股市可考虑引入利益关联性监督性起诉。在股市利益链条上的公司、投资人甚至散户都可以利用法律武器，捍卫自身权益。值得关注的是，中国养老金入市才起步，初期入市规模约3000亿，最多达6000亿资金可入市。由于中国股市不确定因素较多，养老基金安全性必须高度重视，这就是要赋予养老基金作为投资机构的主诉权，有权监管其投资的上市公司，必要时也学伯明翰养老基金，拿起法律的武器自卫。

□蔡恩泽（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