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究这些一拥而上的所谓大女主剧,不难发现其内容与真实世界里的女性人生相去甚远。为了让女性观众从剧作人物身上获得某种补偿式快感,进而沉浸于作品所营造的白日梦中沉睡不起,创作者罔顾故事的内在逻辑,不惜牺牲作品的艺术价值和思想内涵。大女主剧里的女主角全体“开挂”——《漂亮的李慧珍》换个造型,就让女主角从笨拙的职场新人变成了专业的白领丽人;《欢乐颂》里安迪才三十多岁,打工赚的钱就能操盘股市,撼动大企业;《延禧攻略》里出身包衣的魏璎珞,初入皇宫就将高高在上的妃嫔拉下马,忤逆皇上也不被治罪。而在古装剧里,创作者则对篡改历史不亦乐乎——《武媚娘传奇》的创作者大笔一挥,化杀伐决断的女政治家形象为痴情“圣母”;《陆贞传奇》里,历史上臭名昭著的女官陆令萱摇身一变,成了励志偶像;《秦时丽人明月心》的创作者不仅让重义轻生的荆轲和叱咤风云的秦始皇围着虚构人物丽姬打转,甚至还让秦始皇将荆轲的儿子视如己出。
在这些故事里,观众看不到女性在面对生活艰辛、命运起伏时,凭借自身的努力、坚忍和智慧所获得的成长,而只看到依附于男性、缺乏主体意识的女人,在众多爱慕者的帮助下,于波涛汹涌的政治斗争、商战、后宫争权中“躺赢”。比如,《我的前半生》里市侩没见识的失婚妇女罗子君轻而易举就获得了商界精英贺涵的青睐,并在他的帮助下只用一年时间就获得了别人需要十年甚至更长时间的积累和历练才能获得的工作成绩;《那时花开月正圆》则让通情达理的翩翩公子、饱读诗书的朝廷官员都爱上不学无术的女骗子,并甘愿为了她的成功散家财、舍性命。
背景同质化、形象脸谱化,使这些流水线上复制出来的电视剧人物即便披上不同性格的外衣,也摆脱不了对女性形象的刻板呈现。就拿《延禧攻略》来说,其与《如懿传》在历史背景设定上高度相似,二者均讲述乾隆年间的后宫故事,《延禧攻略》中的魏璎珞便是《如懿传》中的反派魏嬿婉,《如懿传》中主角如懿即为《延禧攻略》中的反派娴妃。两者对比着看,便可轻易察觉编剧踩一捧一、非黑即白的创作思路。受限于这样的思路,大女主剧的“女性”想象难免落入格局狭隘浅薄、生命力缺失的俗套,其描绘出的“女性镜像”不接地气,看不到对现实的观照、对人生的思考。
类型疲态渐显急需寻求突破
从近几年的走势来看,大女主剧疲态渐显。2015至2016年占据国产剧收视率第一宝座的大女主剧,到2017年悄然让位——《那年花开月正圆》没能复制《武媚娘传奇》《亲爱的翻译官》的辉煌。更别提2018年上半年,多部大咖加盟、吊足观众胃口的大女主剧纷纷哑火,《烈火如歌》《香蜜沉沉烬如霜》《天乩之白蛇传说》《凤求凰》《芸汐传》《天盛长歌》《柜中美人》《独孤天下》《扶摇》或口碑垫底,或收视不佳,大都雷声大雨点小。
出现这种情况,主要应归咎于大女主剧的创作团队以商业逻辑为导向、简单粗暴地进行工业化复制的创作思路。套路看多了,观众难免产生审美疲劳。长此以往,被国产大女主剧伤了心的观众想要满足自己的观赏需求,自然会将目光转向国际市场。近来,几部外国大女主剧在国内观众中引发关注。如关于美剧《了不起的麦瑟尔夫人》的讨论席卷社交媒体;《傲骨之战》接棒已播出七季的《傲骨贤妻》,评分居高不下;韩剧《迷雾》播出时,引发了一股追剧热潮。这从侧面证明,我们的观众没有吃饱。
回望《大明宫词》《武则天》等在大女主剧概念尚未产生之时就已经问世的“大女主剧”,不难发现其获得好评的共同原因在于,制作方是把影视剧作品视为创造性的艺术,而非一味迎合观众口味的商业化量产。艺术创作从来都没有一劳永逸的捷径可走,诉诸套路的时候,往往就是被套路“套路”的一刻,唯有追求品质才能收获成效。大女主剧的创作者,乃至整个业界的从业者都应引以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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