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先贤孔子曾用这句话评价《诗经》——至情流溢,直写衷曲,毫无伪托虚徐之意。
有人说,雎鸠是离爱情最近的鸟,蒹葭是离爱情最近的草。时光荏苒,沧海桑田,桃花仍灼灼盛放,雎鸠亦百啭千声。《诗经》中的爱情是那样的毫无保留,朴实纯真,在经过了时光的淘洗之后,仍然缱绻美好。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诗经》中的爱情,即是“情之起,思无邪”。无论是所爱之人可望不可及,还是情侣约会的盈盈笑意,抑或是夫妻之间的琐屑细语……《诗经》用最简单的文字、最质朴的语言,描写着三千年前的人们最真挚、最明朗的爱情。
国风·周南·关雎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脍炙人口的《关雎》作为《诗经》的第一首诗,充分表现了古代劳动人民内心对美好爱情的向往和追求。“求”字是全篇的中心,整首诗都在表现男子对女子的追求过程,即从深深爱慕到携手相伴的愿望;且君子之“好逑”不但知“音”,且知情知趣,更是知心。有评论家认为,《关雎》好像是人生与艺术合一的一个宣示,栩栩然翩翩然出现在文学史的黎明。
国风·周南·桃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清代姚际恒曾在《诗经通论》中说:“桃花色最艳,故以喻女子,开千古词赋咏美人之祖。” 全诗三章,每章皆以桃起兴,继以花、果、叶兼作比喻,富有层次:由花开到结果,再由果落到叶盛;所喻诗意也随着桃花的生长过程渐次变化,浑然天成,融为一体。三千年后的今天,我们再读桃夭,犹可听到那古乐喧嚣和新人之笑,那一片盛放的桃花不曾减弱當初馥郁的芳馨。
国风·邶风·静女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
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
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
青春年少时的两情相悦,本身就是一种不可言喻、动人心魄的美。诗的第二、第三两章,照理说,彤管比荑草要贵重,但男子对受赠的彤管只是说了句“彤管有炜”,欣赏的是它鲜艳的色泽,而对受赠的普通荑草却由衷地大赞“洵美且异”,显然欣赏的不是其外观而别有所感。原来,荑草是她跋涉远处郊野亲手采来的,物微而意深。物因人美,爱屋及乌——彼此的心意就如同天空一般纯净透明碧蓝如洗。
国风·郑风·山有扶苏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乔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在一个山清水秀的野外僻处,一对恋人约定在此幽会。女子早早赶到,可是左等右等却不见心上人来。最后,两人终于相见,女子心里当然很高兴,可嘴里却仍有嗔怪——诗中所描写的这种俏骂,不更表示他们的亲密无间吗?民间朴实而热烈的爱,都体现在这特别的情调之中,因此表现在内心深处的爱更显得热情奔放。
国风·王风·采葛
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本篇是一首真挚纯朴、辞清情深的恋人之歌——相隔虽只有一日,却如三月、三秋、三岁。全诗既没有卿卿我我,更无具体的爱的内容叙述,只是抓住了“热恋中的情侣无不希望能朝夕相伴”这一人人都能理解的最普通而又最折磨人的情感,把怀念情人愈来愈强烈的情感生动地展现出来,因此拨动了无数读者的心弦。
国风·郑风·女曰鸡鸣
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将翱将翔,弋凫与雁。
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知子之来之,杂佩以赠之。知子之顺之,杂佩以问之。知子之好之,杂佩以报之。
这首诗如同一出生活短剧——拂晓时分,夫妻二人温情款款,展示了夫妇和谐的家庭生活和诚笃而热烈的感情。全诗作对话体,亲切别致,神情毕现,所谓言为心声,语言中更见出一片柔情美意。
国风·郑风·风雨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既见君子,云胡不夷。
风雨潇潇,鸡鸣胶胶。既见君子,云胡不瘳。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一个“风雨如晦,鸡鸣不已”的早晨,一位苦苦怀人的女子在“既见君子”时的喜出望外之情溢于言表,唯一唱三叹而长歌之。每章前二句都用风雨、鸡鸣起兴,兼有赋景意味,描绘了一幅寒冷阴暗、鸡声四起的图景,在这凄风苦雨之时,竟意外地了久别的情郎——骤见之喜,欢欣之情,跃然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