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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我爱人要圆她的柬埔寨之梦,于是我们四个一起长大的朋友,踏上了拜谒吴哥古迹的旅途。要知道,此时正是南京最冷的冬天,而柬埔寨四季如夏,穿着短袖T恤汗流浃背,却在历史遗址中惊叹流连。回到南京已是下旬,重新套上厚厚冬衣,忙着杂事眼看就要过年了。
1月23日,农历大年二十九,也是即将放假的最后一天。我爱人单位工会来电话,说给退休人员发一盒口罩。这倒是一个暖心的举措。我们决定,开车去取,顺便采购些过年的蔬菜。出门时没戴口罩,实际上懒得找,小区门卫和邻居,还没人戴,好像一切如常。等取到口罩,我们一人戴了一只。我爱人单位对面是桂花鸭熟食店,买了盐水鸭和酱牛肉。回家前绕行后宰门菜场,我爱人去买些蔬菜,我在附近的社区医院配些常用药。
需要补充的是,从柬埔寨旅游回来,可能又从夏到冬,我一下子适应不了,觉得很不得劲儿,有些轻微的咳嗽,到社区医院“方便门诊”。挂了号,一看“方便门诊”有不少人排队,两个医生在分头接诊。医生戴着口罩,而排在我前面一家人,坐着的是老大爷,旁边站着三男一女,都是中年人,可能是老人子女吧。他们都戴着口罩,只是口罩挂到嘴上,露着鼻孔在说话,直到医生开了老年病的一堆药。真不知道,这样戴口罩有什么用。
我那天告诉医生,有点受凉感冒,医生给我配了中药口服液和止咳糖浆,还有舒乐安定,我睡觉一直不好,隔三叉五要吃。取了药和我爱人会合,她的小拖车塞得满满的,排骨、河虾、白鱼、韭黄、芦笋、菠菜、青菜、大白菜。反正有汽车,一起拉回来。不过,除了这些新鲜食材,我们还预订了一家酒店的年夜饭,出自大厨师之手,过年聚餐省得烧了。
回到家,看到当天新闻报道江苏新型冠状病毒疫情,苏州确诊1例,南京与扬州疑似各1例。通报强调,都有武汉接触史。好在我们取来口罩,而且备足食材,一时半会不用上菜场了。过年没人在乎吃,但聚聚总是人之常情。
坐着看电视,我竟然眯着了,眼睛睁不开了。我刚吃了中药片剂,以为有些药物反应,赶紧上床吧。一会儿,就觉得被子太热。虽然家里开了暖气片,室外寒气逼人,也不会这么燥热吧。一阵咳嗽,一阵头痛,浑身像着了火。好像发烧了?我爱人一听,忙过来用手试试我额头,很烫。找来体温表一量,果然39度!体温这么高,你不会是南京第一例吧?
可不,南京现在只有1例疑似,难道中了奖,我会是确诊第1例?可是,发高烧的症状明摆着,要不要上定点医院看?
乱说,我又没到过武汉!我爱人笑着开玩笑,我也笑着怼回去。我判断,应该是受寒了,还是又热又冷,气温转换得的病,没想到加重了!她也和我估计的差不多。只是,非常时期,草木皆兵,到处在查发热患者,连社区医院都设了发热专诊,转到大医院看病人山人海排队不说,万一得的一般感冒,反而交叉感染更严重了,那就得不偿失了。
商量的结果,是自我隔离。宅在家,不乱跑,不给政府添麻烦。我爱人翻了药箱,找出了家里常备的感冒药,先让我服下。我上床睡觉,她上街去药房,想买些消毒用品,我赶紧嘱她戴上口罩。躺在床上浑身难受,我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回来告诉我,口罩和消毒酒精之类,都卖光了,她顺便买了维C泡腾片,还有退烧的阿斯匹林片,如高烧不退再用。当晚小年夜,我爱人弄了五六个菜,我一点没胃口,扒了几口饭,草草结束了。
说是不怕,其实也有点怕。全国上下都在防病毒疫情,症状不外咳嗽发热之类,是感冒还是肺炎?我笑道,老婆我可能不行了,要立遗嘱啦。我爱人喝止:“去你的,你想当南京第一例啊,没门!”
不过,那晚很难熬。原先咳嗽并不厉害,这阵子,头痛得要炸开,咳嗽不止,使劲咳才把痰咳出来,嗓子里火辣辣的。看我高烧不退,我爱人给我服了一片阿斯匹林,因为有浓痰,又吃了抗菌素头孢。然后,她用冷水冲毛巾,拧得半干,敷在我的额头。床边放上暖水瓶,杯子倒上,温了就喝。折腾到半夜,突然,浑身一阵发热,汗水从额头到胸前不停地冒。我抓起枕边的干毛巾,擦脸上,擦身上,就像躺在洗澡堂的桑拿房里似的。
次日一早,迷迷糊糊地醒来,一阵剧烈咳嗽,吼咙里的痰吐出来,身子畅快多了。我爱人起床,帮我量了体温,体温下降了。我又迷迷糊糊地睡去,头痛减轻了,只是浑身没劲,还有些不舒服。
上午,我爱人开车去取来酒店订的年夜饭,有塑料盒装的十多个品种。打电话告两家亲戚,我感冒生病,聚会取消或不参加了。我弟弟弟媳到火车站接亲戚,她弟弟弟媳回家路过,约他们过来,取走白灼虾等半成品,他们送来什锦菜。我没出门,由我爱人代劳,亲戚也不见面了。我爱人又电话取消了初一聚会,家里有病人。我笑她,她也变成“疑似”了。
大年三十,我躺在床上,昏睡了一天。傍晚,一量体温,已经不发烧了,头也不痛了,只是咳嗽一时没好。毕竟是年夜饭,女儿不在身边,我爱人整了一桌菜,大都是现成的,倒也色香味俱全,勾起了我的食欲。不过,因为吃过退烧西药,不能喝酒,连红酒也最好不喝,这顿年夜饭,就以吃菜为主吧。我爱人说,看你这么好的食欲,说明你的病没事了!
接着,大年初一、大年初二,电视里天天讲武汉疫情,各地的患病人数在增加,中央的重视程度和各地的支援力度在加强。我一边为疫情揪心,随时关注着疫情的变化。一边也庆幸,身体在逐步恢复,感觉一天比一天好。退烧了,我的心也就不再吊着了。专家不是说,即使肺炎也没特效药吗?幸亏发烧时,没到大医院凑热闹,选择自我隔离也是有效的。
我爱人去菜场买过蔬菜,还有我们订的年夜饭,加上原来冰箱里的食物,成为我们不用出门的底气。南京防疫规定,出门必戴口罩。毕竟每次出门,就要浪费一只口罩,我们年前备的食物,足够吃上十天半个月。然而,既然是自我隔离,我们定了规矩,绝不马虎:碗筷单用,房间分开,垃圾小桶换了带盖的,浓痰吐进塑料袋,及时清理。
1月28日,大年初六,我的咳嗽好多了。看到南京作协胡秘书长在群里通告:按照市委宣传部部署,南京文艺界针对抗击病毒要有自己的声音,现请各位思考并动员会员创作,真正体现南京温度。我采访一些人,集结成文字,容后再发。
很惭愧,我至今还宅在家,而且到现在,我爱人也没再去菜场。不出门,她变着花样烧菜,鸡汤没断过,我胃口很好,对于康复显然大有好处。让人心悸的数字仍在增加,普通人能做的,唯有不乱跑不添乱了。
谁都知道,此时最危险的是重症病区。我们为什么能宅在家里等待?为什么能在悲伤中不绝望?就是因为前面有他们,挺身而出的共产党员,以党员标准要求自己的年轻一代,这些与病毒以命相搏的勇士,这些舍生忘死的白衣天使。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