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十年来，农村居民前往城市地区务工，由此中国发生了近代史上最大的人口流动。随着这一增长趋势，留守儿童数量也不断增加。

农村劳动力转移是增加家庭收入的重要渠道，也是推动我国经济增长的一个关键因素。现阶段，随着外出务工人员的不断增加，母亲外出务工的比例正在不断扩大。为了识别母亲外出务工对留守婴幼儿早期发展、健康和营养等方面的影响及其影响的途径，我们参与的项目通过四次的连续追踪发现，随着婴幼儿月龄的增长，母亲外出的比例随之增高，同时越来越多的祖父母担任了主要照养人的角色，母亲作为主要照养人这一比例从6~12月龄的82％下降至24~30月龄的60％。

首先，研究发现样本地区0~3岁婴幼儿存在发展滞后和营养不良的风险。6~12月龄的婴幼儿中，14%存在认知发展滞后风险，24%存在运动发展滞后风险，40%的婴幼儿面临社会情感发展滞后的风险，50%的6~12月龄婴幼儿存在贫血问题。

其次，母亲外出务工对样本地区0~3岁婴幼儿认知发展具有显著负面影响，会使婴幼儿认知发展滞后的概率增加8.2%。而且，如果母亲离家更早（如选择婴幼儿月龄小于15个月外出务工），孩子认知发展受到的负面影响更大、更持久。本研究并未发现母亲外出务工对婴幼儿运动能力、社会情感发展和贫血等方面存在负面的影响。

什么原因导致这种结果？数据分析显示，母亲外出会导致婴幼儿亲子互动时间的减少，以及日常饮食质量的下降。母亲外出务工的婴幼儿，照养人陪儿童玩玩具、唱歌等亲子活动时间下降了8%~10%，而国际研究充分证明了亲子活动可以显著促进婴幼儿的发展。除此之外，我们发现母亲外出务工对婴幼儿饮食多样性、对富含铁的食物和促进铁吸收的食物（肉类、绿叶蔬菜、铁补充剂和水果）的摄入方面有显著负面影响，也就是说，由于母亲外出务工，婴幼儿摄入富含铁等食物的数量就减少了。

相较于孩子的父母，祖辈在照养婴幼儿的过程中较少地与婴幼儿开展有利于他们认知等能力发展的亲子互动，比如看绘本、唱歌等活动，并且由于对儿童科学营养和健康知识了解甚少，通常的一个育儿目标是“吃饱、穿暖、不生病”。对科学育儿、微量元素重要性、辅食添加等知识了解十分有限。

关注农村儿童早期发展至关重要，且势在必行。人是发展的根本目的，也是发展的根本动力。当前，应积极投资以支持农村地区的婴幼儿发展，提供高质量、普惠性的婴幼儿照护服务，让留守的婴幼儿能够就近得到养育照护服务。需要说明的是尽管我们发现母亲外出务工对留守婴幼儿的早期成长产生了负面影响，样本中相当比例的农村婴幼儿都存在不同程度的发展滞后风险。针对农村儿童早期发展的照护服务应面向全体婴幼儿，而非仅仅关注留守儿童。

（作者：陕西师范大学养育未来项目组 项目组成员系陕西师范大学教育实验经济研究所副教授岳爱、关宏宇及助理研究员乔娜，中央民族大学经济学院副教授白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