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妈妈，你们好……”2月12日，当手机屏幕上映出父母熟悉的面容时，60岁的曹雪红了眼眶，声音也变得颤抖。“不能陪你们过春节，儿子对不住你们。”因为疫情和领衔设计北京冬奥会吉祥物“冰墩墩”的原因，他已经三个春节没回家，本来和父母约好，这个春节一起过，一起看北京冬奥会的开幕式。可是，自从“冰墩墩”火出圈，媒体关注如潮涌来，曹雪一天要接受十多个采访，不仅无法抽身回家，连跟家人的新年问候也只能是打个电话。直到今天他才有空跟父母视频连线，在虎年春节的尾巴，和家人彼此诉说浓浓的思念和亲情。

面对许久没见面的儿子，爸爸曹宏慈的激动同样溢于言表：“我想你啦！”80多岁的老人紧紧凝视着儿子的脸庞，拿起摆放在身旁的“冰墩墩”，挥舞着向曹雪示意，眼睛开心得眯成了一条缝。

这只“冰墩墩”，三年前由曹雪从广州带回。当时，北京冬奥会和冬残奥会吉祥物已经发布，尘埃落定，曹雪团队自行购买“冰墩墩”留作纪念。当他出差路过南京，特意把自己和团队的这一心血结晶交到家人手里。当曹宏慈得知曹雪设计的“冰墩墩”正式成为冬奥会吉祥物，便给自己立下了“三年计划”——“多活三年，要在2022冬奥会上看到冰墩墩亮相！”2月4日的冬奥会开幕式没有让他失望。

“冰墩墩走红，要思考为什么”

“冰墩墩的形象可爱、讨喜，色彩也协调。我太喜欢这个毛绒绒的小东西了，就像添了一个小孙子似的。”在曹宏慈看来，能代表一个国家形象的吉祥物，应该像冰墩墩这样“可爱”，富于人性化的特点，能唤起人们心中温暖的感觉。听说“冰墩墩”爆红，甚至有人半夜披着棉被排队抢购，老人有点不理解，但想想又觉得可以理解。“这个事情，值得思考。” 曹宏慈说。

“曹雪善良纯真，这么一个人，带着团队搞出这样一个作品，我觉得是有道理的。”回忆起以前和儿子一起度过的时光，曹宏慈情不自禁地哽咽了。他告诉记者，曹雪有自己的思想，有很多独到的理解，不会人云亦云：“比如，曹雪很早就认识到‘本色演员’和‘角色演员’之间的不同，他举例说，画家是本色演员，作品表达的是自身的观点；设计师是角色演员，作品要为服务对象而作，要看社会需要什么。”不过，这些话不是人人都能理解的，曹雪也坐过“冷板凳”。那时候，像天下所有爱子的父亲那样，曹宏慈为此着急，曹雪却说：“要靠实力，改变别人的成见”。他还对父亲说：“设计师应该‘眼高手低’，眼界要高，身段要低。”这些对专业、对人生的精辟理解，让曹宏慈惊讶之余又为儿子感到高兴。

绘画成“痴”，看到什么都想画下来

曹雪（左三）与家人

令父母无限牵挂的，永远是孩子渐渐成长远去的背影。曹雪的母亲刘国娴说，看到冰墩墩，仿佛又看到了以前小儿子默默研究玩具汽车的情形。“他观察事物很细心。小时候玩玩具，他特别喜欢汽车，动手拆开又装上，反反复复不知道多少次。”为此，曹宏慈出差的时候，从上海买回一辆可拆卸的小汽车，曹雪爱不释手。上小学的时候，曹雪喜欢跑到马路上观察公共汽车，回家后就一页一页地画下来。之后，他画画的兴趣更广泛了，人物肖像、速写、漫画……看到什么就画什么，画什么就像什么。

“他画画，我很赞成。”母亲刘国娴对儿女的兴趣爱好非常支持。发现曹雪对画画的兴趣后，无论什么时候，她都要给儿子留好购买纸笔的预算。刘国娴曾是一名美术老师，但曹雪画画，并不与她进行交流，她也不限制儿子，给他充分的创作自由。可是，刘国娴同时也是一名小学数学老师，曹雪数学成绩一直不好，她为他操了不少心，怄了不少气。

小时候，母亲眼中的曹雪，什么时候都在画画，到了“痴”的程度。“正上着数学课，他不想听了，就拿出纸来画同学的速写。别人跑步、做游戏的时候，他就坐在一旁，画下眼前看到的一切。”尽管着急、生气，刘国娴和丈夫也渐渐意识到，画画才是儿子的天赋和热爱所在。后来，曹雪所在的高中——南大附中，特别允许他把数学课变成美术课。这样的情况，现在想来有些不可思议，然而，父母师长的理解和支持，助力曹雪顺利考上无锡轻工大学，实现了设计梦。

业精于勤，家中仍保留一麻袋少年画作

“小时候在外面挨了欺负，都是我这个姐姐为他‘出头’！”聊起弟弟曹雪，姐姐曹露的语气是满满的骄傲和疼爱。“曹雪从小就更像个女孩子，性格安静，感情细腻，善良憨厚。他是一个非常纯粹的人，中学时代喜欢画画，喜欢古典音乐，一说起来神采飞扬。有时候，爸爸妈妈反问他，‘这个高考考吗？’他就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读大学的时候，同学都说他是‘水池歌星’，因为在洗碗、洗衣服的时候，净听到他快乐的歌声。”

曹露还说起了一件逸事：曹雪结婚的时候，曹宏慈给了他3000块钱，让他去买一套家具，结果曹雪用全部的钱购买了一组音响，又买了一张席梦思床垫睡地上。曹宏慈又着急了：“你追求音乐，我不反对，但生活总要先物质后精神呀！”曹雪就调皮地笑：“个人追求不一样！”

美术事业不仅要靠专业天赋，也需要脑力、体力各方面的输出和积累。从小画画，曹雪留下的练习画作不计其数，家里数度搬迁，损失了不少，如今仍然搬得出一整麻袋的作品。除了人物速写、临摹和图案设计，年轻时的曹雪还爱描摹美景，一摞摞泛黄的纸张，留下了当年南京玄武湖、雨花台，北京天坛，苏州园林等隽永的时代印记。

“这是小雪中学时候画的成语漫画《出口成‘脏’》，刊登在1980年1月13日的《南京日报》上。还有《望‘样’兴叹》，配上了他爸爸写的诗。《声东击西》，形容的是理发师给顾客理发的场景……”两位老人一边翻看，一边感慨，如数家珍。尽管二老现在年纪大了，上午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可能下午就忘了，但那些关于儿子的点点滴滴，回忆起来仍然清晰，历历在目。

新华日报·交汇点记者 朱威 吴雨阳 曹阳 高鑫贺雨歌（实习）

标签： 独家披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