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持盾的宙斯之女——雅典娜
如今，吸尘器等机器的发明使女性在某种程度上摆脱了传统的家庭束缚，她们正在步入“实现自我价值”的丛林之中。但是在这里，却没有属于女性的范式。
此外，在追逐独特的个人事业的过程中，女性逐渐形成了不同的个性，抛弃了过去的生物功能的窠臼，但心理上仍然没有摆脱其束缚。麦克白夫人在行动前向魔鬼祈祷：“去除我的性别！”这句话也是新晋的丛林竞争者们未发出的呐喊。
其实大可不必如此。当下，许多人都面临这样的挑战，女性们勇敢接受，并以女性而非男性的方式回应它。这种挑战十分个人化，既不遵循传统的生物学范式，也并非对男性特征的模仿。此外，在我们的神话中，并没有为个体女性的追求而存在的神话模式，也没有为男性与个性化的女性之间的婚姻所提供的模板。在这一问题上，我们必须一同努力，以同理心而非一成不变的激情，耐心地协助彼此成长。
雅典娜从宙斯的头颅降生，这是父权文化将女神同化的另一个例子。墨提斯（Metis）是位海洋里的提坦神，据推测也是宙斯的第一任妻子，她当时已经怀孕，神谕告诉宙斯，墨提斯将有两个孩子：一个聪明而强大，另一个会杀死他。宙斯害怕这个神谕，所以把怀孕的妻子变成了一只苍蝇吞了下去。在这个过程中，墨提斯生下了孩子。有一天，宙斯头痛欲裂，就叫来了赫淮斯托斯，赫淮斯托斯用斧子劈开了宙斯的头，全副武装的雅典娜就这样从父亲的脑袋里跳了出来（见图5-23）。
图5-23 雅典娜的诞生（黑绘基里克斯陶杯，古风时期，希腊，约公元前560年）
雅典娜的护胸上是美杜莎的头——吐着舌头的蛇发女妖代表的是雅典娜驱邪、危险、令人抗拒的一面。雅典娜手里立着雅典的猫头鹰，那是她的图腾鸟。雅典娜本身是英雄的鼓舞者和保护者，她的头盔上画着珀加索斯，这匹神驹是美杜莎被斩首时出生的。你不可以直视美杜莎的脸，她会将人变成石头，所以雅典娜把一面盾牌给了珀耳修斯，他用盾牌反射的倒影看到了美杜莎，杀死了她，随后珀耳修斯将美杜莎的头装进袋子，有翼的飞马在美杜莎割断的脖颈上诞生了，而美杜莎的头成了雅典娜胸甲上的怪兽。
整个故事背后的女神，即克里特岛的大女神。雅典娜这个名字实际上意味着“港口的守护者”——因此就有了雅典的雅典娜、比雷埃夫斯的雅典娜、以弗所的雅典娜。当她与蛇一同出现时，其形象就又变回了那个迈锡尼和米诺斯的保护者。这是一个好例子，足以说明神如何被吸收并转化为其最经典的形态。
02
作为自然的女神——
在大多数神话中，无论原始文明还是高等文明，神都是自然力量的化身，力量是首要的，而神是次要的。
自然的力量不仅存在于外部世界，也存在于人体内部，这是因为我们也是自然界中的粒子。因此，当你默想某个神的时候，也是在沉思你自己精神和心灵中的力量以及外界的力量。研究发现，世界上几乎所有宗教传统的目的都是让个人符合自然，符合自身的自然，达到身心健康，这就是传统中所说的自然宗教。
神不是终极形式，他们指向的是精神能量，因此，当我们对神话有了正确的理解后，受崇敬的对象就并非终极形式，而是个人内部能量的化身。神话指向两种模式，一种是意识，另一种是个人体内的精神潜能。
我们谈论女神时，所探讨的力量存在于世界上每个女人体内。我记得我在印度的时候，了解到所有女人都是神圣的。那里的三大罪行是杀牛、杀婆罗门和杀女人，因为这三者都代表着神圣的力量。当然，如果你去印度，可能会发现自己可以非常神圣，但社会地位仍然相当低下，这就是生活的不协调性的奥秘所在。
我们看到，最早的女神形象仅仅作为大地之母，但在埃及，大女神努特代表整个天空。在文明传统中，女神不仅代表土壤和大地，还身系以某种数学规律穿梭于星座中的行星。女神成为我们赖以居住的整个界域，我们就像在女神的子宫里一样，里面生活着一切有形体、有名字的生物，也包括众神。
因此，当玛利亚被称为上帝之母时，她的地位得到了提升，在古老的传统中，这意味着她不仅是化身之母，也是宇宙之母，是宇宙中所有力量得以运转之因，她赐予万物以形和名，不论它们是具体实在的，还是神话中的。在这些传统中，众神存在于女神的界域内，他们都只是她在各个方面的表现。
在最简单的层面上，女神就是世界；在另一个古老的层面上，她是周围的天空；在哲学层面上，她是摩耶，是感知的形式，是包围我们的感官局限，所以我们所有的思想都发生在她的范围内，她就是圣地，是时空世界内意识的终极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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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题为《千面女神》，但这本书并不是为女性主义“背书”的应制之作，他并没有在男女的二元关系中做非此即彼的高下判断，而是在为人类精神寻根探源。在这种多维透视之下，“女神”之“女”，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性别符号，而是一种思维方式、一种文化模式，蕴含着一套独特的价值观。
这种在父权制和一神教兴起之前曾经长期普遍维系人类社会的信仰——文化模式，代表着人与自然尚未分离对抗之前的和谐状态，提示我们现代社会所推崇的种种规则或许并不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回顾这种古老的文明形态，对于正在遭受现代性危机、对自身命运陷入恐慌的当代人，具有莫大的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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