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超市采购食物,见到笋,便又想起和母亲去掰笋的事情来。
是谷雨时节,雨淅淅沥沥,空气一直湿漉漉的。
一个下午,阳光突然穿透云层照射进房间来。巨大的落地窗外,银杏树的叶片绿得发亮,仿佛有热气升腾起来。母亲打来电话,你不是喜欢吃笋吗?骑电车来湍北,我带你去掰笋!
好的。我立马回复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
很快地,接到母亲。爱玛车一路奔驰,在湍河两岸的清风里,我载着母亲,母亲紧紧抱着我。
湍河流经邓州市境内,这一段曲折约有七里,故又名七里河。儿时,它曾是我的乐园。七里河畔,南北两岸,散落着几个村庄,我所住小区附近的几个,我是非常熟悉的。母亲和我商量了一下,“掰笋”重点放在我的娘村——大丁,张楼,陈湾这仨地方。
前年谷雨前后,母亲和邻居婶婶曾在娘村村北,靠近我家自留地前面的小水沟处发现了十几棵特别粗壮的毛竹,因为常年无人过问,它们的根部四周都横生出粗细不同的,十几到二十几棵新竹,而每丛竹子是母亲和婶婶胳臂尽力伸展了都合抱不住的。母亲在一个雨后“掰”了不少新笋回家来。
为什么是“掰”笋,不是“挖”吗?母亲说,我们这里的能上口的竹子大都是毛竹,粗细均匀一些,掰着就很上手。它不像山区生长出来的竹笋,粗实得很,必须得挖。也不像常见的丛生的水竹,太过细小,剥取不易,吃着跟不上口。
刚临近那片竹林,母亲就大声叫嚷,快快快,停下来,瞧,新竹不少呢?可不是,我一抬头,的确是不少!母亲轻轻拨开阻挡路径的老竹,触摸到新竹,把它能吃的部分轻轻地掰断,绝不伤害它的根部。
我问母亲,掰了的竹笋还会长成新竹吗?母亲说,不会。我说,这未免有些残酷。母亲说,这绝不影响其他竹子的正常生长。而且,掰过之后,使它不至于过分密集,反而有利于其他竹子更好地从土里汲取营养。
母亲说,这就像我们人类,在成长中总是要不断地修正自身的不足,擦拭蒙尘的心灵,以趋于完美。这是一种打磨和历练。
母亲还说,不过,竹笋采集不能过于频繁,采集一年,休息一年,老竹才不至于吃亏。我前年来掰过笋,去年就没来,你是知道的。母亲的话是有道理的。
学着母亲的样子去掰笋,我是愉悦的。母亲是大山深处成长的女子,她懂得这些是平原生长的我们所不及的。母亲做的清炒笋丝和腊肉笋干就很好吃,每每想起,我便口舌生津。
掰了有不少,我又和母亲去张楼寻竹子,可是没有寻到,见到几株幼小的毛竹,没舍得下手。
行至陈湾时,村里有机器轰鸣的声音,原来村子已开始要拆迁,我们跟村民打过招呼,去了几处偏僻些的地方,在一处院落的后面有一小片毛竹林,杂草丛生,竹子参差其中。院落好像是很久没有人居住过,有些荒芜和陈旧。
母亲和我小心行进着,生怕有什么东西绊住了脚而摔倒,母亲虽六十有余,干起活儿来可总是比我灵活得多。到底,我是被父亲和母亲庞大的孩子,太多事情不会做,也懒得学,母亲可是从来不埋怨我。
掰了有十多根嫩笋,我帮母亲擦了把汗。母亲说,这竹林马上就要被碾压,终是可惜得很呢。我说,是啊,今天咱们来得正好,明天来说不定这里就不存在了!……
这个下午,我和母亲收获不小。返程的路上,母亲哼起了山歌……
剥笋之前,我还和母亲去了她的小菜园,抬眼处:苋菜红红,蒿菜青青;香椿的芽尖还很嫩;蚕豆饱满得很,豆角秧拃把高,有的还秀起花蕾,朝我傻笑……(江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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