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岁左右,我随父母离开了老家。中间也曾断断续续的回过老家,但在老家仅仅停留吃顿饭的时间,真正是匆匆而回,匆匆又走。
我的老家位于南阳白河岸边。
村子一圈是寨墙,寨墙周围是寨河,仅村子的南部正中是一个通向村外的石桥。
夏天,小朋友们就在寨河里洗澡、逮鱼;冬天,就在结冰的寨河上滑冰、嬉戏。
小时候,天天盼着过年。过年,有新衣裳穿,有白馍和肉吃,有鞭炮放,有压腰钱(方言,压岁钱)。更让人高兴的是,即使初一不做作业,或是犯个小错误也不会挨打,除非犯下父母不能容忍的事情。
而我差一点在四十年前的正月初一早上挨打。
初一凌晨四、五点钟,我听见炮声就迅速起床。穿上妈妈做的新棉袄、棉裤和棉靴。洗吧脸,我把一挂鞭炮挂在一根竹竿的一端,用洋火点燃后,手拿另一端,鞭炮响了起来。
小朋友们听到鞭炮声,蜂拥而至,跑到我家。大家捡完炮,就一起跑到其他放鞭炮的家里去捡炮。
初一早上哪个小朋友捡的炮多,那他一定是胆子最大的,有可能以后就是我们的头儿。
小朋友们为了能够当上孩子王,也是拼了老命。有的把棉袄脱掉顶在头上,在燃烧着的鞭炮下抢哑炮;有的用脚将燃烧着炮的炮捻踩灭,然后捡起来;有的来不及用脚踩灭,直接用手捡起来,结果炮在手里响了。 胆小的我每到一家都是等鞭炮燃放完毕,才敢上前捡炮。
于是,有的小朋友们就称我为胆小鬼。而对门邻居九哥总是护着我,知道我捡的炮少,很慷慨地分给我一些,免得小朋友们笑话我。
炮声连绵不断,小朋友们跑了东家,跑西家。天慢慢放亮,炮声慢慢变小。
小朋友们渐渐散去了。
有的回家吃扁食;有的上牛(方言读ou)屋院烤火,听牛板讲瞎话;有的拿着捡来的炮到寨河岸边塴冰。
记忆犹新的瞎话是《王小打柴》。
一个小山村,住着一户人家,母子两人。母亲年岁大了,是一个瞎子;儿子名叫王小,是一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王小每天上山砍柴,然后拿到集市上换点吃的、穿的。
有一次,王小上山砍柴,遇到了老虎,王小赶紧爬到树上。这时,老虎扑上来了,向上一窜。没有咬着王小,结果脖子被树杈卡着了,上不去,下不来。王小从树上爬了下来,正要走时,抬头向上一看,老虎上气不接下气,流着眼泪看着他。从小母亲就教育王小要做一个善良的人,他看到老虎马上要憋死了,不由得心软了。王小就对老虎说:“我救你下来,咱俩做朋友,好吗?你愿意,就眨眨眼;不愿意,就闭上眼”。老虎眨了眨眼。于是,王小又爬上树,将卡着老虎脖子的树杈砍断,老虎得救了。
从此,王小和老虎成了好朋友。老虎经常将逮到的野羊、野猪等食物送到王小家。王小留下一些够母子俩吃,剩下的拿到集市上换取其他生活用品,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这可能是人们希望孝敬父母人有美好结果的愿望吧!
那年的早上,我和九哥拿着捡来的炮一起到寨河塴冰。我把手里燃着的雷子(方言,大一点的炮)扔到冰面上。
没响,怎么回事?
我沿着冰面到落炮的冰面上查看。
谁知,刚要伸手去捡炮,嘭,炮响了。脚下的冰面裂纹了,我的一只脚掉入水里了。
咋办?回家,肯定挨嚷。
这时,九哥对我说:“小伟,咱上牛屋院,把你的靴烤干,咱再回家吃扁食。”
我和九哥来到生产队牛屋院,几个牛板都在我喊田五伯的牛屋里,围着一圈烤火。
五伯看到我两个,说:“娃,进屋暖和暖和,捡多少炮?”九哥说:“我俩一个人拾半布袋(方言,衣服的口袋),还没放完,小伟一只脚掉河里了,害怕回家我婶嚷他,上五伯这烤干了再回家。”
一听我靴湿了,五伯赶紧给我找个土坯坐下。五伯让我脱下靴和棉袜,在火盆上方烤。很快棉袜干了。我把棉靴从五伯手里要了过来,伸到火盆上面继续烤,又过了大约20分钟,棉靴也烤干了。
此时,五伯的家人已经送扁食来了。五伯让我们先尝尝他家的扁食再回家。
我俩说声谢谢,就朝家中飞奔而去。
转眼四十年过去了,每年一到春节,不由得想起小时候的春节:穿着新棉袄、棉裤、棉靴,和小朋友一起捡鞭炮,堆雪人,打雪仗,河面上滑冰……
(作者: 南阳市百城办 黄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