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颖（左）用手语在和同事交流

每个餐桌上都有“服务呼叫器”，客人有需要时一按按钮，就会以振动方式告知服务员

在郑州有一家店，没有熟悉的“欢迎光临”，却引来很多网友打卡。“您好，我能为您做什么？”8月17日下午，记者来到位于金水东路的这家咖啡素食馆，一位听障员工在手机上打出这行字给记者看。这家店不足10位员工，其中六七位为听障或语言障碍人士。餐厅负责人李先生表示，开这家店的出发点只是为了给这些残疾孩子提供就业机会，让他们和普通人一样。

这家“无声餐厅”，成了网友们的打卡地

近年来，“无声”餐厅在全国各地兴起，虽然不能用语言交流，但他们用最美好的笑容，欢迎每一位客人光临……

8月17日下午两点多，小颖站在前厅接待顾客，店里有三位客人已经用完餐，准备在店里的沙发上小憩一会儿。这家店不算大，在金水区一栋写字楼的高层，落地窗外是车水马龙的街道。

背靠落地窗，小颖用有些厚重的声音对记者说：“要是我不说，应该看不出我是有听力障碍的人吧。”说话的同时，小颖侧过脸给记者看耳朵里塞的助听器。

1996年出生的小颖因为发烧，在两岁多的时候被告知有听力障碍，戴助听器已有20多年。“小时候对这个还没什么概念，该睡睡，该玩玩，但是上了小学、初中，我就慢慢在别人的目光中感觉到了自己的异样。”回忆起过往，她努力微笑着，但笑容并没有遮盖住哽咽的声音和红红的眼眶。

小颖来自新乡一个县区，初中毕业就离家去卫校读中专，“准确地说，当时我只是想逃避，躲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中专毕业，本来可以去医院应聘实习，但想到还要面对患者，与很多人打交道，她果断选择进厂做技术工人。“我想象中进厂工作就是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和别人交流，但是好像从一开始，我就存在着错误的认知。”有时候别人说的哪句话她没有听清楚，就会再问一遍，但是时间久了，别人会说“算了，没什么”或者流露出不耐烦的表情，这让她又一次产生逃避的念头。

这次，她“逃”到了学校，重新读书考上了郑州师范学院。

揣着不到600块钱，独自来到郑州

相比于其他聋哑人，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儿时家人的陪伴和教育让她没有丧失学说话的机会，“那时爷爷奶奶叔叔都会关照到我，有时候说错了一个字，奶奶会纠正我好久，说对了、记住了才能出去和小朋友玩。”现在虽说有听力障碍，但说话很流利。

“我刚刚毕业，之前学校想让我留校工作，因为我会手语翻译，戴上助听器能正常与人交流。”小颖坦言，因为疫情，她在家等了将近五个月，错过了实习期，“不能再等下去了，我怕自己的一些能力会退化。”

5月份，小颖来到郑州。“家人希望我在老家找个工作，平稳地过一生，但是我终究还是要独立起来，不能一直靠着父母。”因为工作的事，她和家人产生了分歧，倔强的小颖不顾家人的反对，带了不到600元，独自踏上开往郑州的列车。

小颖找了一家奶茶店的工作，做的依旧是不怎么与人交流的技术活，“一小时十块钱，最起码能养活我自己。”

在奶茶店工作了一个多月，她从同学杜哥那里了解到，有一家咖啡素食店，在招募聋哑服务员，杜哥是店里的员工。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小颖来到了这家咖啡素食店。

从人后走到人前，她变得更加自信

初入咖啡素食店，小颖还是想做不用与人交流的“幕后”工作，“我也想像个正常人一样，去说话、聊天，但总害怕出错。顾客点菜我不敢去，给顾客倒水我不敢放，怕到这种程度。”第四天，有同事要休假三天，“没办法，我只能逼自己走到顾客面前。”

慢慢尝试下来，小颖发现，很多时候的恐惧都是自己内心想多了。刚开始没听清顾客说什么，需要顾客重复的时候，她心里很忐忑，生怕顾客怪罪，但三天接触下来，她发现，顾客们也都很耐心地把话重复一遍。“老板也会提前去告诉顾客我的情况，请他们谅解，然后让我服务顾客。”

不久前，小颖的家人来到郑州，看到她的工作环境和整个人的状态，悬着的一颗心才稍稍放下。

“您好，这边请。”说话间，来了一对情侣用餐，小颖笑着将顾客领到餐桌前，并为他们递上菜单，笑容、姿态尽显自信。

“他们给我的感觉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如果非要为他们的服务点评一下，我觉得‘温柔’一词再合适不过了。”一位来自驻马店的女士表示，她到附近办事，在网上看到这家店里有一群“特殊”的服务员，顺便来打个卡。

将会把餐厅部分收益捐出去，帮助更多人

除了小颖，餐厅负责人李先生对后厨帅小伙小岩也是赞不绝口。“前段时间，他在后厨忙活，被碎瓦片扎到了手，流了很多血，他没有声张，一个人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后来店里另一位负责人看到了，就找来纱布给他包扎了一下。”李先生表示，小岩做事很细致，也很喜欢帮助别人，有同事在和顾客交流的时候出现问题，他就积极出面调解，谁需要帮助了，他从来没有二话。

擦得干干净净的桌子、叠出形状的餐巾、整整齐齐的摆设，这一切全都出自小颖等员工之手，在李先生眼中，他们用比正常人更多的付出，做到了许多常人做不到的细致、认真。他们从来不会在上班的时候玩手机、看手机，而是更加珍惜这份工作。

店长张光宇表示，老板开这家店也是想帮帮这些听障或语言障碍的孩子，让他们有就业的机会，“就算是以后离开这家店，最起码他们能在这里学到一些工作技能，帮助他们更好地生活。”

据了解，餐厅的几位负责人一直在做公益，帮助弱势群体。刚开咖啡素食馆时，李先生在一所聋哑学校找到一些听障或语言障碍的孩子，正好也能解决他们面临的就业问题，让员工以合伙人的身份加入其中，达到一定的营业额会有分成，“这样他们干活更有动力。”同时李先生告诉记者，他们几位负责人决定将收益的49%捐出去，“开这家咖啡素食店就是本着做公益的目的，现在用收益再去帮助其他人，我觉得很值得。”

李先生表示，自己是80后，开了包装公司，4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接触到慈济慈善事业基金会，受到其公益慈善环保方面的启发，就萌生了做餐厅的想法，和朋友合伙开了这家咖啡素食馆。

在这家餐厅，大多数员工的性格都发生了变化，他们都在一天天往好的方面改变，这或许就是“无声餐厅”存在的意义。（东方今报·猛犸新闻记者周兰/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