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社郑州11月22日电题：特写：千万里，我追寻着你——一位农民摄影家与一只天鹅的故事

新华社记者袁月明、张彩霞 三脚架、长焦镜头、备用电池、干粮包……每天清晨，河南省三门峡市的白天鹅们总会准时迎来它们的老朋友——“追鸟一哥”张明云。

年近60岁的张明云是三门峡市湖滨区交口乡的一位农民，也是当地颇有名气的鸟类摄影爱好者，已经自发跟踪拍摄和保护救助白天鹅十余年。

“十几年前，有次来河边钓鱼，一个老先生对我说，‘你与其钓上小鱼再扔了，不如留给天鹅吃啊’。我一看，咱这黄河滩里还真有天鹅?”张明云回忆说，从那以后他再也不钓鱼了，买了相机，开始追着天鹅跑。

从对摄影一无所知、只凭一腔喜爱按下快门，到如今对光影运用自如、积累了数以万计的珍贵影像资料，只要一提起天鹅，张明云就能瞬间打开话匣子。

“这都是我拍的，照片、视频，不同时间、不同地点的分门别类，至少有几百T。”张明云如数家珍，“拍天鹅，我这儿不敢说独一份，但对A55的记录，可能还真没人比我多。”

A55，是一只“三门峡籍”天鹅宝宝的环志编号。2015年5月，一对留守大天鹅在三门峡诞下6只天鹅宝宝，创造了黄河流域首例野生大天鹅成功自然繁殖的奇迹，A55就是其中之一。

从破壳而出到第一次下水、第一次戴上环志、第一次成功起飞……一天一个文件夹，天鹅宝宝A55就这样在张明云的镜头下慢慢长大。

“2016年A55要放归，我抱着它，既不想让它走，又希望它能走，回归大自然。”张明云说，“它能不能飞到西伯利亚?中间能不能吃饱喝足?就跟对自己孩子一样，心里是牵肠挂肚。”

此去千万里，A55终究还是失去了消息。

于是，去新疆、去西藏、去山东、去内蒙古，张明云四处寻找他最放心不下的天鹅宝宝们。

一直到2017年8月，听说A55曾在内蒙古包头出现，张明云就连忙叫上两个朋友自驾前往。

“从凌晨5点开始找，一直到上午10点多，突然看它孤零零一个在河滩里。”说起重逢时的场景，张明云仍会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也不飞，也不动，肯定是受伤了，我心里真是难受得不行。”

这是一次跨越一千多公里、昼夜不停地追寻和营救。

在张明云的努力联系和推动下，A55被成功接回三门峡老家接受救治，目前就生活在天鹅湖。只要一有时间，张明云就会来找找A55，给它拍个照，再和它说说话。

近几年，来三门峡黄河湿地过冬的白天鹅越来越多，张明云在欣喜之余也感慨万分。

“原来哪有什么天鹅湖，这儿就是个臭水沟，那旁边还有个污水处理厂。”张明云指了指上游，“别说天鹅了，人都不愿意来。”

现在，三门峡全市森林覆盖率达到50.72%，昔日污水横流之处早已变得碧波荡漾，草木丰盈。水光山色间，鸟翔长空，优游自得。不仅当地民众自觉保护环境、爱鸟护鸟，当地政府还于2017年专门立法保护白天鹅。

“就天鹅湖这么一小片儿，你能看到不下20种鸟。”张明云自豪地说，“现在水也清了，山也绿了，生态环境好，大家对动物也好，天鹅自然就来了。”

又是一年初冬，三门峡的绿水青山中，数千只白天鹅如期而至。除白天鹅外，红腹锦鸡、环颈雉、反嘴鹬等珍稀鸟类也经常在三门峡黄河湿地出没。这些可爱的生灵，正是近年来三门峡黄河湿地生态环境不断改善、人与动物和谐相处的最有力写照。

“最近半个月，我发现A55和另一只天鹅一直在一起，似乎是‘恋爱’了。”张明云笑得十分欣慰，“希望能亲眼见证A55有下一代，这种延续，就是我这么多年最大的心愿。”说着，这个追天鹅的人又举起了他的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