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卫健委近日通报了第13批医学科研诚信案件调查处理结果，至此，半年来已累计通报案件310个，其中144个涉及论文代写代投、论文及数据买卖，占总数的近一半。“新华视点”记者调查发现，地下“论文工厂”是医学论文买卖的重要推手，提供代写、代发全流程服务，从普通论文到顶级期刊论文均有“生产”，给科研诚信蒙上沉重阴影。

在通报的案例中，涉及论文代写代投的占了近半数：需求方只要出钱，供给方就能代写代发，其已形成了一条完整的黑灰产业链。用反剽窃软件查询，2007年的样本数据中，72%的文章是全文抄袭，24%的论文为部分抄袭，只有4%的文章不存在抄袭。“批量生产”的结果，是论文数量不断增长，却没有产生有价值的成果。尽管期刊论文数量长期位居世界第一位，但论文的平均引用率排名靠后。

论文造假，长期以来令人诟病。如此庞大的产业规模并没有因为曝光而得到遏制和消除，强大的论文发表需求为黑灰产业提供了巨大的生存空间。以论文买卖公司为核心，写手、掮客、网站、期刊形成了一套运作机制，彼此之间各取所需。然而，论文制造的结果，表面上解决了评职称等发表论文的需求，然而却产生了劣币驱逐良币的负效应，破坏了学术生态环境，也让学者的可信度不断下降。

与日益猖獗的论文工厂代写代发的形态相比，治理层面始终处于“治而无力”的尴尬境地。究其原因，论文代写代发的牟利，长期以来被定性为道德问题而非违法行为，在具体的监管上也存在着责任真空。流水线的论文工厂造假作业究竟由谁来监管？从写手、掮客、网站再到期刊，环节不同，监管主体也不同。具体来说，涉及到公安、市场监管、网信部门和新闻出版管理机构等各个主体，难以形成有效的监管合力。如此，就需要明确各机构职责后开展联合行动，构建协调合作的机制，才能避免挂一漏万或监管缺位。

中办国办印发的《关于进一步加强科研诚信建设的若干意见》明确，对从事学术论文买卖、代写代投以及伪造、虚构、篡改研究数据等违法违规活动的中介服务机构，市场监督管理、公安等部门应主动开展调查，严肃惩处。同时依据《出版管理条例》《期刊出版管理规定》等相关条款，新闻出版部门对于期刊等媒界有偿为代写论文提供发表载体，违反了“期刊出版单位不得出卖、出租、转让版面”的规定，也与国务院办公厅《关于优化学术环境的指导意见》“不准利用中介机构或其他第三方代写或变相代写论文，或通过金钱交易在国内外刊物上发表论文”的规定不符，应当给予相应的行政处罚，严重的可以吊销相应的出版许可证。同时在刑罚上，对于涉案金额较大的相关人员，不妨以“涉嫌非法经营罪”被立案侦查，让其付出相应的法律代价。

没有需求，也就没有供应，加强对供应方的依法治理和打击只是一方面。与此同时，加大对需求方的责任追究同等重要。对于出钱代写代发论文的相关人员，依据《关于进一步加强科研诚信建设的若干意见》的相关规定，应视情节分别给予相应的行政处分，对于性质较为严重的人员，可依法移交监察、司法机关处理。就像打击考虑作弊一样，既要处罚考试作弊的需求者，又要惩戒组织作弊的人员，双管齐下才能真正消除“论文工厂”这个毒瘤。（唐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