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乾荣

牙签：BD医院

心律不齐，被主任医师指定进地下一层ICU。不能下床，有啥事，护士代劳。意识清楚，身体各项功能如常，只是心脏不老实，时快时慢，没大问题，用不着人帮什么。但吃完饭要个牙签，护士道爱莫能助。一层有小卖部，自己上去买？答：不许。您代买一下？答：没这责任。老来牙缝变宽，不能任由残渣剩粒于其中发酵、膨胀呀。塞牙死不了人，但叫人恶心、焦躁、沮丧，再说塞得难受。大概隔壁医生办公室一青年大夫听见我与护士的对话，主动送来牙签一枚，十分感谢。虽然戴着口罩，我看到护士小姐未被遮挡的眼眶和额头，似乎泛了红晕。护士职责里，也许的确没有为病人弄牙签这一项。她们不是我奶奶我妈妈我姐我妹我女儿我孙女，凭什么我要个牙签，她们一定得满足我？是我过分啦……

“拒查”：TR医院

挂了大医院呼吸科主任医师号。L大夫在胸部胡乱听了一下，二话不说，让做各种检查，欲开单子。此前在家门口医院呼吸科各项检查已做，单子、片子一大兜，带了，能参考吗？L大夫答，本院还须查。仪器为证，重复检查，没必要吧？L大夫于是在病历本连写5个简缩词组——拒查、拒查、拒查、拒查、拒查，大概包括胸片、B超、核磁共振等等。哎，即算别的项目我“拒查”，听诊我没“拒”呀。想，在没有这些仪器的时代，作为高级医生，对于一种常见病，不能做一个初步诊断吗？这一次，L大夫在病历上除了写“拒查”，其他未着一字。您这位高级医生的听诊器对肺部、气管的各种声响，一点儿没听出来？他也没开任何药物。我的100元挂号费和赴诊、候诊时间等等，白瞎了。钱好说，气难受。给院长写个信。院办一女士来个电话，大面上检讨一番，不提退挂号费，也不说L大夫是不是应向患者道个歉。咱大人大量，算了……

家属：FW医院

人老病多，不是这儿疼，就是那儿不舒服。我惜命，不是奢望活多长，只求活着时过得滋润、愉快点儿，有病决不讳疾忌医。于是上医院成家常便饭。那回住FW医院，因为疫情，病区封闭管理，病人不许出去。家属不能进来，但医生要求在病房外等候，随时听取医生对病人病情变化和院方如何处置的介绍，必要时签字画押。我没通知孩子住院一事。第一天老伴从早守到晚，没见医生一面，当然也没听医生说一个字，在楼道水泥地上干坐，腰酸背痛了站一会儿，如此周而复始忍着。儿媳妇听说了，第二天把老太太换下来。到底年轻人脑子活，发现医院里有个咖啡馆，在那里要了杯咖啡缓品慢等，优哉游哉。老板知道顾客全是病人家属，不催他们离座，想待多久待多久。这一天，仍没从病房传出任何信息。

签字：FW医院

第三天大夫找来了，是家属签字。电子的，一划一页，哪来得及看内容？即使看了，有疑问，您也不能把那早就拟定的条条改掉。签签签，不签您家病人就别看病。这形式主义走的，叫人没脾气。病人在病房也签字，也是电子的，程序一样。签签签。有张纸质的也让签，是认可每天的吸氧，对此我拒签，给护士说，你别怕，尽管我没吸氧，但我认头——床头氧气管一直开着呢，我不能说没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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