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财立方记者 陈薇
在河南耕耘了16年的家乐福，没能熬过这个冬天。11月中旬，家乐福最后一家在河南的门店关闭。
不只是在河南，今年前三季度，家乐福在国内关闭了54家门店，而去年全年关闭门店只有26家。
家乐福的收缩，与早些年错过了供应链的建设、电商红利的窗口有很大关系，但更重要的是，大卖场的模式已经被快速迭代的中国零售市场抛弃了。家乐福昔日的同行们不少也在经历转型阵痛，而探索过仓储店和社区店的家乐福，迟迟没有找到自己未来的方向。
各领风骚数十年
11月15日，位于郑州市花园商圈的家乐福花园路店正式贴出通知停止对外营业，开始转入闭店之后的退卡等善后环节。其实，早在10月中旬，花园店就以疫情防控等理由停业，此后一直处于关闭状态。
家乐福的关闭并不意外。处在同一商场地下业态，家乐福花园路店与郑州1948主题街区相通，然而它们的客流情况却时常“泾渭分明”：熙熙攘攘的人群穿行在郑州1948主题街区的小吃摊上，家乐福偌大的卖场里却空空荡荡，宛如两个世界。
家乐福在河南一度拥有6家门店，其中位于焦作、新乡、洛阳的三家门店分别在2010年、2016年、2017年相继关闭。而郑州的三家门店中，北环店在2020年8月就已经关闭，郑州金水路店则在今年早些时候闭店。
2008年开业的家乐福花园路店，是家乐福在河南经营时间最长的一家店，经营时间长达14年。
家乐福不只是在郑州挥别了十年以上的老店，今年家乐福关闭的广州万国店、南昌青云谱店、重庆沙坪坝、北京中关村店等都是营业时长在十年以上的老店。
从ST易购的财报可以看出，今年家乐福在全国的关店进程加快。
ST易购第三季度财报显示，今年前三季度，家乐福没有新开门店，闭店数量达到了54家，门店数量从2021年年底的205家减少到151家。而2021年全年，家乐福还有3家新开门店，闭店数量也只有26家。
门店数量快速萎缩背后，是家乐福营收的不景气。最近十年来家乐福在中国的营收，在多数年份里都是下滑状态。中国连锁百强数据显示，2017年至2020年家乐福中国收入连跌4年，下滑幅度最高的2020年缩水了12.6%。
ST易购在财报中也透露了家乐福的现状，“当前公司（ST易购）仍处于净利润亏损状态，其中非常重要的影响因素是家乐福业务受到多重因素影响，带来规模下降较快，较高的固定租金成本难以分摊”。
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家乐福成立于法国，天生带有法国人悠闲、安逸的基因，但中国零售市场却在近几十年都保持着快速迭代节奏。
2010年开始，中国电商平台快速成长，曾经依赖大卖场的消费者开始转投电商，但彼时家乐福却认为要暂缓线上渠道的建设。仅仅过了三年，家乐福就逐渐感受到了电商的影响，从2013年开始家乐福单店的营收就开始逐步下滑。
2015年，家乐福才上线了网上商城，推出依托线下门店的送货上门服务，现在看来这类似于时下即时零售的雏形。但当时零售业最热门的是辐射全国的线上电商，家乐福网上商场局限于门店数量，并没能通过线上业务让消费者有获得感。
在门店运营方面，家乐福一直没有建立起独立的供应链，在它还在依赖供应商将货品运送到卖场时，永辉、大润发已经通过直采等方式建设线上供应链的方式，把卖场内商品价格降下来。
多次错失风口的家乐福，开始考虑“卖身”寻求机遇。从2017年到2018年，家乐福与阿里巴巴、腾讯、永辉等传出“绯闻”，最终在2019年被苏宁易购收购。
苏宁易购收购家乐福，希望打通苏宁易购线上与家乐福线下店流量，尝试类似天猫超市与盒马的模式。但最终效果并不理想，家乐福门店面积一般都非常大，远没有盒马轻巧，线上电商红利也开始消失，2019年电商行业都开始“吐槽”高企的获客成本。
更糟糕的是，双方刚刚磨合一年，苏宁易购自己也在大刀阔斧的并购路上遭遇了资金链问题。家乐福也再次传出了“卖身”消息，苏宁易购甚至考虑“折价”出售家乐福中国的股权。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但即使是打折转手，现在家乐福也不好再找到买家。这并不只是家乐福错失了风口，而是大卖场这个业态，正在经历困局。
以郑州为例，此前家乐福、沃尔玛撤出的物业，几乎都没找到“同行”接手，他们要么持续空置，要么调整为电脑城等新业态，分割之后进行出租。在北京、广州、重庆等城市，大卖场撤出之后的场地几乎也是同样处置，换个品牌开卖场几乎不可能。
家乐福的同行也确实过得艰难。公开数据显示，沃尔玛中国2021年全年关店超过30家，囊括了广州、南昌、上海等多个城市。人人乐超市今年上半年关闭了19家，未来还会根据实际情况继续实施闭店。
大润发的母公司高鑫零售今年第三季度财报显示，今年第二季度和第三季度大卖场数量减少2家，小型超市减少4家，两个季度亏损6900万元，去年同期为盈利1.17亿元。此外，永辉超市、联华超市、华润万家等都出现了关闭门店的情况。
“电商的高速发展，让传统大卖场品类齐全的优势荡然无存。”北京商业经济学会常务副会长赖阳说，大卖场巨大的面积，大概能覆盖两万种商品，但电商有数以百万种商品可供选择，而疫情反复对线下商业的不友好，加剧了大卖场业态的困难。
江山代有才人出
大卖场未来转型的方向在哪里？从目前各品牌的尝试来看，他们向极大、极小两个极端在探索。
考虑“极大”的方向，是因为沃尔玛突然靠山姆会员店逆风翻盘。目前山姆会员店已在我国22个城市开设了36家门店，会员数高达400万人次，山姆店一年单是会员收入就高达10.4亿元，保持每年4至5家的开店速度，未来8年预计可达到100家。
山姆会员店的逻辑简单来说，就是面向会员低利润卖高端商品。看到山姆的势头，家乐福、永辉等也纷纷引入会员制模式，家乐福两家仓储会员店2021年在上海浦东、青浦开业，永辉超市首家仓储店落地福州，两家企业也都表示有将现有门店升级改造的计划。
但从消费者端来看，山姆会员更适合需要囤货的中产阶级多口之家。然而，中国家庭平均人口数量在不断减少，加上山姆较高的客单价，也可能会给小家庭的消费者带来困扰。更重要的是，山姆背后沃尔玛强大的供应链，也不是任何企业都能复制的。
“极小”的一端，则是从大卖场转型布局便利店、标超等中小型门店。近年来，这些业态的增长速度确实远快于大卖场的扩张速度。
艾媒咨询数据显示，2021年中国便利店行业市场规模达2988亿元，门店数量达15.7万家。其预计将在2023年达3566亿元，门店数量将达18.5万家。
服务社区消费的小业态门店及精品超市，通过搭配电商、社群、会员等数字化营销手段，成为传统商超破局成本高、拓客难的又一路径。
“我们不能说仓储店或是社区店哪个才是大卖场的未来。每家公司优势领域各有不同，转型之路也不止一条。”赖阳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