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弟弟现在也四十多岁了吧。”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忐忑又期待。放下手机,刘红涛对记者说,“昨天通过采血比对又匹配成功一个,挺高兴的。”
1980年出生的刘红涛是河南省中牟县广惠街毕虎村的村委会副主任。他用业余时间运营着一个公益寻亲抖音账号“宝贝回家-放飞心情”,网友亲切地称呼他“胖飞”。
志愿助人寻亲的十多年间,刘红涛帮助成功的案例不下200个。
刘红涛在家里浏览“宝贝回家”网站上的寻亲线索。新华社记者 任卓如 摄
“一两百字的寻人信息,我琢磨了7个多小时”
提起为何走上助人寻亲之路,刘红涛对一件往事记忆犹新。2007年,在田里浇地的他发现机井房躺着一位流浪老人,衣服破烂,手中的拐杖却十分精巧。他觉得于心不忍,便在村里的小饭店给老人买来了水、馒头和牛肉。
老人说家在陕西前进村。刘红涛向陕西各级警方拨打了多个电话,最终联系上安康市紫阳县前进村的村干部,找到老人的女儿。女儿当即坐火车赶来,见到父亲的瞬间跪地放声大哭。她告诉刘红涛,父亲曾是一名教师,因母亲去世过于悲痛,精神受到刺激后走失,在外流浪了好多年。
老人的经历让刘红涛对流浪者的认知有了转变,他开始花费心力,关注流浪群体,帮助他们回家。
一个人寻亲的能力有限。2009年,刘红涛申请加入“宝贝回家”志愿者协会,对电脑一窍不通的他开始时感觉工作很吃力,但他没有放弃。刘红涛说:“有位老师看我执着,单独辅导我近一个月,最后考核时,一两百字的寻人信息,我琢磨了7个多小时。比起帮到别人的成就感,这都不算什么。”
“他用心用情之深,让我们心怀敬佩”
刘红涛家里,摞着六大本16开的笔记本,每一本都正反两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寻人信息,其中还不乏拼音夹杂。“用不熟电脑,只能手记了。”他说。
2018年,不到10岁的侄女告诉刘红涛,短视频平台受众面广,可以在上面发布寻人消息。刘红涛记在了心里,他将“宝贝回家”网站和工作群里的消息筛选整理,学习制作成简单的图文视频,每日更新,直到现在已发布了4000余条,收效明显。
一位女网友留言:我老公怀疑自己是在牡丹江火车站被遗弃的。刘红涛让她发来照片和详细信息,帮助他们发布了寻亲视频。第二天,IP地址为山东的网友说是寻亲者父亲的邻居,刘红涛赶紧与其取得联系,两边照片一比对,真像一家人。
在双方的不断沟通下,一段尘封多年的记忆逐渐被拼凑还原。1991年,寻亲者的父亲带妻子和小儿子坐火车到黑龙江探亲,夜里,一家人刚出牡丹江站就走散了。母子二人没有找到爸爸,便先行离开,路过结冰的江面时掉进了冰窟窿。母亲把儿子托起,自己却不幸离世。儿子一直以为自己是被遗弃的,知道真相后,潸然泪下。
这位女网友告诉刘红涛,老公从小在福利院长大,内向寡言,自从找到父亲后,性格开朗了不少,经常与父亲、叔伯们视频聊天,还与表兄表侄们出门聚餐。“能填补寻亲者内心的缺口,这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刘红涛感慨。
寻亲人(右)和他失散多年的父亲(中)、哥哥(左)。(受访者供图)
“从不会发帖到现在熟练使用短视频平台,这其中的艰难只有他自己知道。”“宝贝回家”志愿者协会理事长张宝艳说,他用心用情之深,让我们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心怀敬佩。
“有一个帮一个,直到没人求助了”
“河里跑船去重庆找”“两层小木屋去贵州找,一层小木屋去四川找”……曾打趣自己是“文盲”的刘红涛,如今对各地风土人情如数家珍。十余年的丰富经验让他看到特征明显的寻亲信息便能锁定大致的寻找范围。
“我觉得以前的时间都浪费了。”刘红涛说,自己过去喜欢打麻将,帮别人寻亲后,几乎推掉了所有娱乐和应酬,晚上六七点下班回到家就开始筛选信息、拨打电话、发布视频,直到深夜。
怕打扰到别人,他常年用耳机接打电话,一年要用坏十几副;怕漏掉线索,他不错过每一条评论、每一个私信,右手大拇指和食指间磨出了厚茧,40岁出头就有了老花眼。
刘红涛说,比起一开始自己一个人摸索,现在帮助他的人越来越多。目前,刘红涛的短视频账号已有粉丝44万,找他寻亲的人多了,他获取的寻亲线索也更多了。“宝贝回家”志愿者协会派人专门对接他的工作,“抖音寻人”也为其组建了一个工作小组,将寻亲资讯基于地理位置精准分发。
“每个人都有爱好,我的爱好就是体验帮助别人回家的快乐。”问及刘红涛这项事业要坚持多久,他不假思索地说,有一个帮一个,直到没人求助了。(记者 任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