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丘之源赋

王汉林

时维上章困敦，建亥之月，有客自海上来，闻余旅寓巴郡，遂召饮于城之千里桥，适时惠风拂颊，爽气盈面。客曰：“子居天府久矣，不闻外事，于此外存别思否？”余振衣，肃曰：“天府故好，商丘更在其上！”客惘然，讯其由。余谓水源木本，其处于国之中，河育其英华，史增以渥厚，如此种种。客大悦，请以浊贤清圣，弹剑而舞，舞毕，谓余曰：“淑景良辰，寒月窥梧，子何不为赋，以志其事。”遂起座复礼，请辞未许，跬步凡三，遂为拙章，其辞曰：

“乾纲衍键，坤道惟承。拢黄河之瑞气，屹万古之名城。芒砀山中，当年讲学之声如旧；梁王苑里，此日作赋之士还仍。玄鸟降而生商，一国何幸；葛天出而制曲，满座皆惊。观其胜迹云集，杞梓倍增。千峰僻静，万水空明。古迹则换步而各异，游客则接踵而成行。琅琅乎书声，追应天之学府；郁郁乎建制，问炎帝其农耕。续上古之懿德，扬前贤其善名。于是百业隆昌，未负至灵之水；七城饶裕，乃报先哲以情①。文风遐被，惠雨常倾。兵家必争于斯，金波绕岸；学者咸集之地，紫气盈庭。故而久攒佳誉而无异言者，唯商丘弗胜矣！

若夫初祖来溯，燧人氏之旧陵；人文初探，朱襄氏之故里。制弓狩猎则授渔于伏羲，造字开化则得益于睢水。乃有文明肇初，礼乐擅美。商王定基之地，祥氛久呈；伊尹宣政之邦，瑞云是止。五百岁帝统，前所之无；卅一人君王，何有之比②。三皇列其一，五帝居乎裏③。遂有少康酿酒，顿解烦忧；襄王合盟，复正仪礼。汉家龙兴之处，斩蛇当先；刘氏虎踞之城，问鼎何已。张巡则志高霄汉，六千金甲，护李唐于险夷；一载崄艰，撼安史之铁骑。既成仁而何败，实树范于举世。何况赵宋兴乎归德，立邑于万岁者也。允以为天地钟灵，神人藻绘。

至于儒风逸士，画璧古台。庄周述《逍遥》之章，鸿鹄为志；惠连有《雪赋》之妙，宾友推杯。文君把酒，司马趋陪。江文通价重一时，其名藉甚；苏子瞻身经此处，拈韵赋梅。而李太白十载作客，一生暌违。笔落而风雨皆动，诗成则花絮齐飞。凤池荷开，欲问峰蝶之多少；梁园春满，共睹辞章之纷霏。观夫雁池梦渚，碧玉青衣。桥堪皓月，水映落晖。阆苑仙葩，未足为拟；神工妙斧，何以争魁。故少陵曾至，高适忘归。纷呈辞藻，久聚翠微。八关斋之妙墨连珠，真卿操翰；木兰祠之英姿如故，男儿摧眉④。何况侯氏书编《壮悔》，名传一扇乎⑤。实乃前圣庚续，后贤遹追。

幸今日国逢懋政，民步小康。政有悬鱼之谓，地称无虑之乡。乃创旅游之名区，书发展之文章。于是享遗产懿称，享誉海内海外；尊文化宝地，莫不牵心牵肠。旧制遵其，岂以利益而易；时风容也，自是协调无伤。处处之新颜已观，乡愁再觅；斑斑之故貌今谒，客发如霜。放怀此间，烦嚣尽去；吊古是日，俗事皆忘。既蒙坤宇之养育，宜法前修之自强。去弊存真，当破浪而逐梦；蓄精致锐，可扬帆而起航。故商丘之商，实昂扬之昂。非为商丘所独，实乃民族允藏。遵其源虽不语，佑华夏之无疆！”

赋毕，客大惊，谓之生所未闻，吟咏再三，抚掌再拜，不知夜之将半，余笑曰：“昔者武侯送费祎于千里桥，云‘千里之行，始于此矣’，今日余共卿之行，亦如此矣。”相笑不言，次日，共商丘往也。

王汉林（东麓居士）撰于庚子年初冬，赋依《词林正韵》

注释

①七城：商丘辖六县一市。

②五百岁：商代五百五十年，历三十一位君王。

③三皇：炎帝列三皇之一，五帝：帝喾列五帝之一。

④八关斋：指颜真卿写的《八关斋会报德记》碑，碑在商丘。

⑤侯氏：侯方域，商丘人。编有《壮悔堂集》，《桃花扇》中的人物就是以他为原型的。